就算没见过杨柳,弹过《杨柳》的人都能看到那随风摇曳的婀娜姿态;就算我们身在故乡,听了《故乡》的人也都不经意地追回几已模糊的小时记忆,那暝思的乡愁与跃乐的舞动。吕昭炫作品里对自然的描绘和对回忆的叙事,感染了所有幸运能触及他音乐的人们,不论是用手指或是用心灵。
如果要在百年台湾音乐史中定位台湾吉他音乐的发展成就,吕昭炫这个名字和《夕阳河畔》、《残春花》、《杨柳》、《故乡》、《秋》,以及许许多多为人知或不为人知的作品,绝对是最重要的衡量标准。
自己当老师,自己当学生
吕昭炫于民国十八年生于桃园龟山乡,十六岁开始自学吉他,由于时代与环境的艰恶,他是在独学苦修,“自己当老师,自己当学生”、“不知怎么地就学上来了”的景况下成长他的音乐生命。
民国三十八年,吕昭炫十九岁,发表了第一首作品《残春花》,受到很多鼓励,从此就笃定地走上了吉他之路。开始的十年间,吕昭炫一直奉行着传统吉他的演奏与教学方式,其间于民国三十四年在台北市的YMCA连续举办两场吉他独奏会,这是有史以来北部地区第一次吉他演奏会。民国四十五年,二十七岁的吕昭炫在花莲举办演奏会后,一股突破传统的冲动在他思想上起了涟漪,要在传统的吉他音乐上注入自己的生命。他说:“从二十七岁后,就全部改变了,我开始走自己的路,往自己的目标前进……”。
民国五十年于台中举办演奏会,次年,三十三岁的吕昭炫便以演奏家、作曲家的身分,代表台湾赴日本东京参加第二十一届世界吉他演奏家会议,并发表作品《杨柳》、《故乡》等,与世界一流的吉他家们于东瀛各地同开音乐会,深受外邦同行间的赞许。当时有如下的报导:“吕昭炫不但是位难得的演奏家,也是一位杰出的作曲家。他的作品充满了浓厚的乡土色彩,表现出民族音乐家的特质。”
这第一次与国际吉他家们的交流,吕昭炫自认最大的收获是,“我没有误人子弟!”自学、教学十数载,他的音乐天赋,他对音乐与吉他乐器的敏锐感受,使他虽然在没有老师指导的情况下,仍然走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保力达P”、“乖乖”与“幸福唱片”
吕昭炫对作曲的兴趣与能力乃是天生的,他常说他脑子里总是有旋律在那儿飞来转去,只要时机对,随手写下就是一首好听的歌了,他的产量非常丰富,非正式统计,他创作的吉他作品至少在百首以上,这还不算被白蚁蛀掉的曲谱,其中出版过的,一般人知道的只有三十一首。除了吉他作品,吕昭炫也为许多电视广告写曲,如我们至今仍记忆深刻的“保力达P”、“乖乖”……等。另外,吕昭炫也为当时的救国团创作过一首《乡土》,不过最后遭到禁唱的命运,原因是这首歌触发了许多自大陆移居台湾的学子的思乡之情。民国五○年代,吕昭炫为当时的幸福唱片公司担任伴奏乐手,很多歌曲,不论独唱或是合唱,他都自己编定伴奏谱,亲自上场独奏,这些唱片也有数十张之多。
红露酒之味
民国五十一年在日本东京举行的世界吉他演奏家会议,吕昭炫不但以《杨柳》、《故乡》等曲折服众多世界好手,私下的聚会里,他更以酒驯服众家英雄。对于吉他,对于音乐,吕昭炫总是谦虚异常,但对于酒,他却是当仁不让,“我对音乐的知识实在是有限,不过对于酒,我真的是懂得非常深奥的……”。当红露酒一滑进口里,那味儿就能让他隔空抓乐,灵感如泉水般汨汨而来,《残春花》就是在这情景之下二十分钟一挥而就!犹记民国七十二年间一聚会里,吕昭炫只因有酒随侍在旁,用吉他滔滔不绝地弹了三个多小时,从世界名曲到自创名曲,从歌咏自然到吟唱回忆,这也成了一幅台湾吉他史上难忘的记忆。
二十一世纪新起点
吕昭炫曾出版过两次录音,早的是民国五十四年灌录的“被遗忘的旋律”LP唱片专辑,收录了《杨柳》、《秋》、《故乡》、《残春花》四首创作曲及四首改编世界名曲;民国七十一年,出版“吉他之旅──吕昭炫创作曲吉他演奏专辑”录音带,伴随着一本收录了二十七首创作曲的曲集。这两辑录音与乐谱对吉他爱好者有很大的影响,《杨柳》、《故乡》等曲子成了青年学子无人不知的吉他名曲,也成了学习吉他的人必弹的曲目,也因此使得台湾吉他音乐的发展有了自己的生命,而不是完全随着西洋的传统或日本的影响。可惜的是,这些录音与乐谱都已经绝版了。
吕昭炫对于创作,对于演奏,都有着无比的热情,直到现在,他的创作力仍然不减,新作不断。吕昭炫不但是台湾吉他音乐发展史上第一位重要的开创者,而他作品中的自然、原创、诗意,更激发演奏的人以平常心、灵感、想象力去诠释,这是探求艺术的原动力,也是对艺术深层的感动。
吕昭炫的作品让我们追想过去的美好,也领着我们去设想未来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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