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這是在您當初創作該曲時的情況嗎?
JW:是的,那大約是兩、三年前的事了。他當時有兩個构思。其中一個是《風神》,我那時稱之為《風神贊歌》(Aeolian
Chant),因為它是以風神為原型寫成的。我當時被其深深吸引,怀抱吉他帶著一些不成型的想法把玩這段曲調,使它漸具雛形并最終成為一支樂曲。我的那位朋友當時還臆造了另外一個簡短的樂句,是那种在街上隨便哼唱的簡單小曲,我順水推舟也將這首小曲以小調形式塑造成一首樂曲。我想這大概是用吉他特有的方式來摸索玩味某种想法的樂趣吧:一旦有了開頭,后面的部分就自然而然地流淌出來。我實在找不到更好的方式來進一步解釋。
AM:我覺得在第二樂章也有一段古老的旋律……
JW:說來說去,《風神贊歌》和我稱之為《托卡塔》(Toccata)的末樂章,最終都成為《風神組曲》(Aeolian Suite)的樂章。我實際上在兩年前用合成器完成了這兩個樂章,其效果之好令我相當欣慰。同時我還寫了些別的曲調插在《托卡塔》中,并成為它的有机組成部分,而整部作品听起來竟也渾然一体。制作這張唱片本來另有原因,但是最終為它編制集成曲目時,我想倒是可以把這些樂曲收入其中。不過,將《風神贊歌》和《托卡塔》作為兩首并無關聯的獨立樂曲收在唱片中也許并不那么順理成章。所以我想我得找點別的東西把它們關聯起來,使之成為一部具備有机整体結构的組曲。你剛剛提到的旋律是一支名為《薩爾特萊羅舞曲》(Saltarello)的十四世紀意大利古老曲調,另外我從自己擁有的為數眾多的小舞曲中,選出了一首古老的英國鄉間舞曲。此處我作了一些自由發揮,將兩首舞曲的結尾融合在一起,使得這部分具有相當的整体感。(GS注:這兩首舞曲构成了《風神組曲》的第二樂章《雙舞曲》(Double
Dance)。
AM:是的,它听上去渾然天成。
JW:的确是的。后來我想,嗯,我有點記不清事情的先后順序了,我記得實際上第三樂章是最后才被寫入組曲的。它從很多方面來說都是我最喜愛的,而且它听上去在某种程度上是最具原創風格的。這個樂章實際上基于原版的贊歌和末樂章,即《托卡塔》的曲調。我想我要的是一支美好、簡單、有點象古老游吟歌曲的調子,所以我把它稱作《民謠》(Ballad)。我還想到組曲中應該有些獨奏吉他的成分,就好象某個游吟歌手自彈自樂一樣……所以創作這個部分的時候并沒有強烈的方向感,而是好似信手拈來。當然,這部分獨奏吉他的曲調完全是從《托卡塔》的曲調中提取出來的。這就是作曲家所通用的某种作曲手段,其實還稱不上是一种手段,而僅僅是將某种想法的幼小萌芽進行了一點發展。
AM:是的。所以您是按主題、分部創作了這部作品,然后您必須找到某种將各部分發展,或連接起來的方法?
JW:正是如此。我想使管弦樂配器簡單明了,所以接下來我決定在配器中僅使用弦樂、單簧管和長笛。我使用單簧管和長笛,偶爾是獨奏單簧管或獨奏長笛,主要是把它們作為弦樂的織体。我不想使管弦樂配器有任何輝煌的成分,因為那并不适合這張唱片,而且那也許并不是我所長。不過,我有不少演奏經驗,而且多年前的學生時代我也學習過管弦樂配器,另外我還進行過很多編曲,所以我想,嗯,我會好好花一大段時間把這段管弦樂配器弄到滿意為止。你知道,象某些人吹吹口哨、或者邊洗澡邊唱歌,卻讓其他的配器家去完成全部工作,是很容易的事情。我想我不會這樣做,除非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我要自己完成它,因為寫一支輕浮的小曲,然后依靠某個配器師使之顯得花里呼哨,你知道那簡直是太容易了。
AM:是的。
JW:所以,我想,這次我將切切實實依靠自己的經驗來完成它。于是,就象我剛剛說的,樂思如泉水般涌流出來。現在我對這种創作方式感到非常興奮。我的意思是,雖然它們僅是每樂章三、四分鐘的小曲目,但是我完全投入其中,并感到非常快樂。
AM:您覺得您將來會創作一部大型的協奏曲嗎?
JW:你知道,我可能會一點儿樂思都沒有。我是說,這(GS注:指《風神組曲》)也許會是我唯一的作品(笑)。我只知道自己确實投入其中。對于作品本身的构架,我小心翼翼地使它不要過于冗長。我想,作曲家們經常……他們應該象,你知道,他們應該象圖書出版商一樣。他們應該是編輯者,使內容盡量精簡。實際上,如果要說《風神組曲》有什么不足,我想我可能在精簡方面有點過頭了。我想或許《民謠》部分本該另加一個小型的重复處理。不過,作品的整体框架合理才是更重要的。歸根結底,我非常喜愛這部作品。
AM:它是一部美妙的作品,聆听它是一种享受。
JW:而且它有些炫耀的成分。我是說《托卡塔》本來……我的意思是,這部作品的所有語匯和音樂語言實際上都非常古老:沒有半音和聲,強調空弦五度和音,采用簡單和弦,只有《托卡塔》是個例外。末樂章《托卡塔》偏离前面的軌道,采用了各种奇怪的調性,然而它們都具有相當的可听性,這無异于一個小小的玩笑。我是說,我并非刻意以諧謔的意味來處理它,而是它自然而然地就脫穎而出。不過它(雖然偏离了前面的音樂語言,但它)總是給人以同樣的感覺。咱們長話短說,關于這部作品就聊這么多吧!
AM:這實在是非常好的一部作品。
JW:謝謝。
AM:實際上,看到一位頂尖級演奏家成為一位初出茅廬的作曲家,我感到非常興奮。
JW:嗯,我想告訴你,我是說,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只是出于喜好而為之。我也享受管弦樂配器的樂趣。實際上,我有個老大難問題;我的問題在于使它不要听上去太象一部派生出來的作品。我的英格蘭好友克里斯托弗·戈宁(Christopher
Gunning)是位杰出的作曲家,他創作許多電視和電影音樂。有一天我打電話給他說:“在《托卡塔》的最后一頁我碰上了個撓頭的問題。我實在想要一些由長笛和單簧管奏出的可愛短句,我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選擇。可如果長笛在先,單簧管在后,听起來就象柴可夫斯基的芭蕾!(笑)而要是把單簧管置前,長笛置后,則听起來有點象西貝柳斯!”
AM:也許听了太多的音樂就會有這個問題吧!你總是能找到相似的東西。
JW: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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