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奏大廳>歐洲>羅素>文獻>与巴魯埃科的談話之二
巴魯埃科訪談大衛·羅素之二  

巴:你有一种非常獨特的風格,我們姑且稱之為大衛·羅素風格吧。它是怎么形成的?受到那些因素的影響?

羅:談到獨特的風格,總体來說這可是個大題目,而且我覺得這可能是我們每一個人在發展、成長或成熟過程中非常重要的一個內容。我認為刻意去塑造你自己的風格是非常困難的。有些年輕人嘗試這樣去做,而且他們通常顯得非常傲慢。其實馬努埃你也有一种非常獨特的風格,當我從廣播中听到你的演奏,我便知道那是你。這是由于熟悉使然,人們聆听你的演奏足夠頻繁時,便可認出你的聲音。我不認為那是你能依靠主觀能動去培養的某种東西。你慢慢地越來越清楚地意識到你自己詮釋某一樂句的方式,你自己用來區分一部古典主義音樂和一部巴洛克音樂的方法,你也意識到自己如何讓它們听起來并不相同,以及當你演繹一部极具浪漫色彩的音樂時如何進行收束。你一開始當然完全是憑著感覺去彈奏,但最終你會發現其背后存在著一整套理論,你能夠說出對于某個音符應該或不該在那里出現的原因。

現在回過頭來回答你關于我的風格由來的問題。我生長于一個充滿藝術氛圍的家庭,我父母都是藝術家,我所有的兄弟姐妹中,除了一個之外也全都是藝術家。很多年來,我們一直象生活在大篷車中的波希米亞人一樣,游徙于不同的地方。當我到倫敦去學習的時候,我非常幸運地住到一個小提琴手家中的地下室里,并學習小提琴。

我覺得有些人的個性天生就比其他人更加鮮明,這是非常自然而然的事情。不過對于那些個性不明顯的人來說,也許應該正視這一點,進行認真的思考,并找到發展個性的方法。

(對一個學生說)如果你是在想馬努埃和我的情形,大概會覺得有些奇怪。馬努埃生于拉丁國家,而長于說英語的美國文化中,我則是相反,來自蘇格蘭,但是在一個拉丁地區長大。所有這些看似平常的交融也許使你在文化等方面擁有更廣泛的經歷。我們都能夠講兩种語言,所有這些都會對你有所幫助。你的生活閱歷越是丰富多彩,你就能為你的音樂帶來更多的內容。

巴:當我听你講課的時候,你所用的一些音樂術語和語言,我從未在其他吉他教師那里听到過。這些是你從你所知的吉他圈里學到的,還是你從其他地方得知的?

羅:一堂大師班包括很多內容,尤其是考慮到同你素不相識的人只有很短的一點時間進行接触時,大師班倒更象与學生之間的一場心理游戲。你期望找到一些自己理解的東西,或者可以用來溝通的內容。幫助他人的方法多种多樣,當前行之有效的方法便是從音樂上說服他們,因為我沒有時間直接從技巧方面幫助他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巴:噢,當然。不過我是指你談論的內容給我的感覺,你讓我覺得你儼然是正在談論音樂的某一位音樂家。那可不是我經常能在“吉他圈”里听到的內容。

羅:嗯,我在倫敦生活多年的圈子,并非主要由吉他家构成。不過我們必須小心,在一定程度上吉他界的确存在“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現象。我不認為小提琴家或者管號類演奏家就好到哪里去,他們在自己的圈子里也同樣是理不清頭緒。我過去曾經演奏法國號,我母親嫁給了一個法國號演奏者,他們同樣未能逃脫自身的囹圄。鋼琴家也從來只是聆听鋼琴音樂而對其他充耳不聞。他們或多或少都承受著与我們相同的問題。但是如果你去參加別种樂器的其他大師班,你听到他們談論的東西雖然稍有出入,但是那些東西對于我們仍然是适用的。所以,你說的現象可能是由于我曾經彈奏過其他樂器,以及我在倫敦的社交圈和我當時的興趣共同作用的結果。這大概是最重要的原因。

比如我曾經在西班牙的阿里坎特跟隨何塞·湯馬斯學習,那是非常不錯的經歷。他的教學方法非常直接,目的非常明确。那正是我喜歡的教學方式。“梅花香自苦寒來”,他讓我經歷磨煉,卻從不令我意志消沉,這一點對我非常重要。他能夠針對我的問題授以解決之道。教學必須是一种積极而有建設性的過程,消极的教學則毫無用處。如果你為某人彈奏之后,對方告訴你:“你的滑音不太好,但是你的顫音非常不錯”,結果你回家后出于對方的反饋沒有練習應該強化的滑音而是去練習顫音,這難道不是相當滑稽嗎?所以我在教學過程中不管學生的水平或才能如何,我總是竭盡所能,盡量讓學生不感到沮喪或者喪失信心。

巴:你覺得吉他圈內的人能夠在音樂方面變得淵博多識嗎?

羅:我認為可以。我覺得通過任何一种樂器都可以在音樂上變得淵博多識。我們總是傾向于說:“那要么是個吉他家,要么是個音樂家。”我覺得那是不對的,雖然事實在一定程度上的确如此。我認為我們小小的吉他圈有點特別,不過我想鼓勵吉他手們學習至少一种其他的樂器,以期在吉他之外的音樂領域中獲得一些切身体會。至少應該嘗試一下室內樂。

上一篇
下一篇
羅素訪談

本文譯自巴魯埃科官方主頁,感謝該站授權。

我在第一次閱讀這篇訪談的時候就被深深地吸引了。兩位當今頂級演奏家的對話,遙遠而又親切,其間不僅可以看出大師們与普通人無异的心理經歷,風趣,和平易近人,更可以体會他們的成長經歷,并把他們克服种种艱難的敘述作為我們自己練習時的無窮動力。巴魯埃科現于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皮博地音樂學院任教。

我要行動